这个大明不正经

《这个大明不正经》是难得一见的高质量好文，江昊江姜是作者"拂袖添香"笔下的关键人物，精彩桥段值得一看：白糖价格之昂贵，让江昊又惊又喜黄泥水淋糖法始于元代，相传在福建南安有一位姓黄的商人，是开小糖坊的有一天，糖坊的墙倒塌了，墙中的黄泥压盖在他所制的黑糖上面，在清除黄泥时，他发现被黄泥覆盖过的黑糖变白了于是他反复试验，证实了在黑糖上覆盖黄泥可以使黑糖变白，就用这个方法制造白糖本以为这个时代的人掌握了这个法子，毕竟两百年后宋应星出版的那本科学巨著——《天工开物》里边，可是清楚的记载着每一个详细步...

第7章

“锦衣卫？！

江昊和几名恶仆不约而同惊呼出声。

锦衣卫的名头，在大明可以说无人不晓，人人得而惧之。

作为皇帝侍卫的特务机构，他们的影子几乎无处不在。

酒肆、青楼、私宅……街头巷尾的奇闻趣事，官吏喝酒玩牌、青楼听曲、吟诗作画、请客送礼，皇帝都了如指掌。

《水东日记》里记载了一件有趣的事，是关于锦衣卫的。

钱宰奉旨完成《孟子节文》的编写，他日夜赶工，非常疲惫。

一天，他回到家里，突然诗兴大发，随口作了一首诗：

“四鼓咚咚起着衣，午门朝见尚嫌迟。

“何时得遂田园乐，睡到人间饭熟时。

这首诗本来就是随性而作，钱宰完成这首诗后，倒头就睡。

第二天上朝，朱元璋看到钱宰，竟然对他说：“爱卿昨日作了一首好诗，可是，朕并没有嫌弃你上朝来得迟，你看这个‘迟’字能不能改成‘忧’字？

钱宰听到这句话，吓得立马跪下，请求朱元璋降罪。

可见锦衣卫的可怕之处。

江昊并不认识这名男子，但他认得锦衣卫的标配，大名鼎鼎的绣春刀和飞鱼服。

其余恶仆见来人是锦衣卫，眼底深处泛起本能的恐惧，却硬着头皮道：“大…大人，这小子是贼，他三番五次的偷我姚家的鸭子，我们这是在抓贼为民除害……

“你胡说！江姜涨红了小脸儿，躲在江昊背后探出脑袋争辩：“那片湖明明是官府的，湖里的鸭子都是野鸭子，凭什么说是你们的！

江昊明显一愣，他还真不知道这片没有名字的湖泊是官家的？

为首恶仆一时语塞，脸色阴晴不定。

这片湖还就不是姚家的，乃官家所有。

由于水色秀丽，每年都会有很多文人墨客前来陶冶情操，鱼竿饵钓，钓上鱼又给放回去。

恶仆们就是仰仗这一点，对这些外来游玩的游客，私自征收垂钓费。

周围的街坊也都是视而不见，唯恐殃及池鱼。

久而久之，恶仆们渐渐对这片湖泊有了领地意识。

但凡有不经过他们允许，对这片湖泊动手动脚的，恶仆们都会持棍恫之。

那锦衣卫不疾不徐自阴暗走出，江昊也看清了此人的样貌。

弱冠之年，面部轮廓棱角分明，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，宛若黑夜中的鹰，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。

这锦衣卫显然也是这附近的居民，对江姜的话不疑有他，冷漠的斜睨恶仆一眼，一把抽出绣春刀。

那被钉住手掌恶仆闷哼一声跪伏在地，痛哭求饶。

便见寒光一凛，锦衣卫将绣春刀收入刀鞘，而恶仆的食指也应声而断，疼的他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。

江昊赶紧捂住江姜的眼睛，不让他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。

这下可把其余恶仆给吓傻了，两股战战。

“今日断你一指，权当做教训，下次再犯，休怪刀剑无眼！

锦衣卫说完，看了江昊和江姜一眼，什么也没说，转身朝着巷子深处走去。

“大侠请留步——江昊赶忙叫住他。

锦衣卫回头，淡淡的道：“客套话就免了。

“不是，我想请你帮个忙，帮我把这些东西提回家，太重了。

锦衣卫：“……

~~

最后锦衣卫还是同意了，看来也是一位外冷内热的好同志，江昊心说。

“敢问大侠尊姓大名？

回到家，江昊让江姜泡了杯茶，端给锦衣卫，对方并没有喝。

“贺九。

“贺大侠这么厉害，想必在锦衣卫一定当了个大官吧？

“无可奉告！

“贺大侠家住哪里？家里有几个兄弟姊妹，叔叔阿姨身体可安康啊……

“铿——

“你再敢多说一句，我废了你！

被问的不耐，贺九半拔出刀，冷冷的警告。

江昊讪讪而笑，做出个闭嘴的手势，示意自己不哔哔了。

贺九收回刀，头也不回径直往门外行去，消失在巷子拐角。

“哥，你真的好烦人，难怪人家受不了你。

“臭小子，你还埋汰起你哥来了，贺大侠救了我们的命，我当然要问询一下，也好找机会报答人家的救命之恩。

江姜翻了翻白眼，毫不留情的点破了他。

“嘁，你就是想抱人家大腿！

~~

由于昨天傍晚的事，江昊大清早亲自护送江姜出了三多巷，这才放心让他拎上咸猪肉去了私塾。

他现如今也看不上摆摊写字儿那点小钱，回来后便待在家中。

不过他也没闲着，拿了些昨日买的绿豆饼，还有半只卤水鸭，敲响了敬大爷家的门。

“敬大爷，我是江昊！

“是小相公啊，今个儿怎么有闲功夫到老头子这来啦？敬大爷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，显得精神矍铄。

“这不最近挣了点小钱，就想着买点东西过来给您尝尝嘛。

江昊没有说报答，他知道那样说敬大爷一定不会收下的。

走到敬大爷家坐下，江昊搁下东西，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：“大爷，三多巷是不是有一户锦衣卫？

正在倒茶水的敬大爷动作一顿，想了想，道：“是有这么个人，好像是老贺家的儿子，这孩子可有出息，在锦衣卫给朝廷效力，唉，可惜摊上个坑死儿子的爹，这才落难到这三多巷来。

敬大爷语气带着感慨，似乎对贺九的过往有一定了解。

“大爷，可以跟我讲讲吗？

“老头子正愁着没个说话的人儿，小相公不嫌我唠叨便是。

敬大爷颤颤巍巍的撑着拐杖坐下，呷了口茶道：“我跟老贺也算得上是忘年交了，早年间他在朝廷的神机营当了个缮修火铳的差事，后来被一支炸膛的火铳，炸断了右臂。

“本以为有个有出息的儿子，老贺回到家会安心颐养天年，没曾想又耐不住寂寞，在家里鼓捣起火器来，误燃了火药，将大宅子给烧了，还殃及池鱼，烧了邻居家的宅子。

“他儿子费尽钱财和门路，多方打点，这才没让老贺吃官司，可他们家也背上了沉重的债务，每月都得靠着他儿子那点俸禄还债，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的。

敬老头喟叹着，浑浊的双眼出神地盯着杯中汤色绿黄明亮的茶水。

舒展开的茶叶在汤水中沉沉浮浮，可不正像极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吗？

江昊不禁哑言，他自觉自己穿过来的身份已经够惨了，岂料这三多巷没有最惨，只有更惨？

跟敬大爷打听到贺九家的具体位置，他便寒暄告辞了。

出来后，江昊去核桃街的土特产铺子里，买了腊肉、梅花糕和半斤山东秋露白，又大摇大摆当着恶仆的面抓了一只大肥鸭，这才拎着前去拜访老贺。

江昊家离贺九家只隔了两条巷子。

这条巷子的环境比起江昊门前的那条还要不堪。

地面是坑洼的泥巴路，到处都是污泥浊水、鸡粪鸭便。

一条伤痕累累的野狗斜着堆满眼屎的狗眼看了江昊一眼，自顾自低头嗅着，一瘸一拐走远了。

在一间宅子门前驻足，江昊敲了敲门。

宅子里立刻传来一道似黄鹂鸣柳，清泠悦耳的声音：“谁啊？

“来拜访贺大侠的！江昊回答道。

一阵轻碎的脚步声传来，俄顷，门开。

一个发髻扎成俩小丸子的脑袋，探了出来。

这是一豆蔻年华的少女，眉目娟秀，香腮云鬓，纵然首无玑珥之耀，衣无罗绮之容，旧衣淡服，也难掩那清新脱俗的美貌。

纯净自然的体态给人一种清水出芙蓉，天然去雕饰的美感。

少女并不怯生，直勾勾盯着江昊的脸，樱唇轻启，“贺大侠？你来找我兄长的？

“我想三多巷应该没有第二个贺大侠了吧？

江昊摸了摸鼻子，初见此女，他的表现竟比对方还不如。

“你找他干嘛？少女双臂抱胸依靠在门框，目光下移，见江昊提来的手信，顿时恍然，“原来是送礼的啊，给我就行了，你可以走了。

这少女性子倒是也颇为豪爽。

江昊轻笑一声，刚欲奉上礼品，门内一声低沉的声音喝断了少女的威风。

“小柒，贵宾而至，休要无礼！

“哦~

被称呼为小柒的少女，俏皮的吐了吐舌尖，瞪了江昊一眼，退到一边。

一名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，右臂空荡荡的袖子扎成结一晃一晃，格外显眼。

“犬女年幼无知，顶撞了小相公，切莫往心里去。

中年男人身材消瘦，皱纹间夹杂些伤痕，一部乱蓬蓬的胡须，发丝多银白，看上去倒像个小老头儿，不过眉宇间依稀可见当年英俊。

“无碍，贺姑娘性子豪爽，让人瞧见就心生喜爱。

江昊持着礼品微微作揖，心说，这就是老贺吧？说话倒显得斯文。

“呸，谁要你的喜爱，本姑娘才不稀罕！

因为江昊，贺柒被老贺呵斥了一句，心中也有些委屈，耍起了小性子。

“小柒！老贺这次加大了音量。

贺柒鼓着小嘴，气呼呼朝屋里去了。

“让小相公见笑了，屋里请。

“请。

~~

这个宅子是二进间，同江昊家的祖宅不同，这宅子是每月五两银子租赁来的。

能在北京城内租一间像样点的二进宅子，五两银子已经相当实惠了。

墙皮剥落，墙上凹凸不平，前院栽有一棵枝叶繁茂的梧桐树，树下有石桌，一根稍歪的枝干上，还悬有藤蔓秋千，想必定是贺柒的杰作了。

“小相公请坐！

正屋，主客相坐。

江昊观察了一番，也没见贺九，便忍不住问道：“贺大叔，贺大哥不在家吗？我这次来，是特地报答昨日贺大哥的救命之恩的！

他将昨天被恶汉骚扰，以及贺九仗义出手相助的事情，全盘道来。

老贺并没有显得多么惊讶，淡定颔首：“实不相瞒，犬子乃锦衣卫小旗，平日里公务繁忙，故临近傍晚才得回家。

锦衣卫小旗，这已然是从七品的官职！

江昊愈发坚定了抱大腿的心思。

“无碍，我也没什么事，就再此等候贺大侠回来。

“小相公请便，我还有些事情要忙，怠慢了。

说完，老贺撩开门帘，往后院去了。

不一会儿，后院传来乒乒乓乓的金属敲打声。